第八章-《浪花一朵朵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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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朵刚要说话，端盘子的妩媚女招待却突然捂着嘴巴惊呼起来：“啊——”
此刻灯光已经亮起来，想必她认出了唐一白。
唐一白赶紧伸出食指挡在唇前：“嘘——”
女招待果断闭嘴，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唐一白淡定地戴上口罩，在盘子里翻了翻，挑了一个大号的套套：“谢谢。”
女招待莫名地脸红了。
云朵的脸庞也发热，撇开脸说道：“你不要拿啊。”
“不要白不要。我们在这里消费了，当然要拿福利。”唐一白振振有词。
云朵扯了扯嘴角，真是好有道理哦！
已经过了午夜，他们也该回去了。
走出巷子才能打车，唐一白牵着云朵的手，竟有点心猿意马。
路过一家酒店时，他停下来，朝里面频频张望，还别有深意地扭头瞄着云朵。
云朵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了，她用力地想要把他拉开：“快走。”
唐一白看着手中的套套，一脸遗憾：“不用掉多浪费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“你……你自己去用吧，我不管你啦！”她说着转身就逃。
他追上来，从后面抱住她，附在她耳边低声笑：“哎，生气了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？你要怎样就怎样。”
云朵低着头说：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
这个时候想要回去也不容易，刚刚跨年，到处都在堵车。
云朵的脑袋一点一点的，困得不行。
唐一白将她搂在怀里：“睡吧。”
也不知在路上堵了多久，他们终于到了家门口，而云朵还没醒呢，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，然后一阵凉风，吹得她打了个寒战。
唐一白解下围巾，盖住云朵的头和脖子，然后把她背回了家。
唐一白的作息极有规律，几乎没熬过夜，此刻也困得眼皮打架，回到家后二白跑到他面前献殷勤，被他一脚踢开了。
走进云朵房间，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。
这个房间已经被云朵改造得面目全非了，床单、被罩是蔷薇色的，少女的颜色，像娇嫩的花朵，配她正好。
他除去了她的外套和鞋子，帮她摆了一个舒服的睡姿。
看着她酣甜的睡相，他弯了弯嘴角，低头轻轻地亲她。
眉毛、眼睛、脸蛋、鼻尖、嘴唇……他用嘴巴描绘她的面容，心内一片柔软，温暖得不像话。
亲着亲着，他突然舍不得离开了。
我这么困，他心想，我已经没有力气走回自己的房间了。于是，他倒在她的床上，掀开被子钻进去，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。
没有什么复杂的目的，他只是想这样抱着她睡一觉。
她是他的珍宝，把她抱在怀里，酣然入梦，会让他有一种盈满心房的踏实感和幸福感。
唐一白的生物钟一向规律，次日早早地睁开眼睛，云朵还在梦乡里。被子下，两人紧紧相拥，几乎没有空隙，被窝里特别温暖，而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像话。
莫名地，唐一白的身体突然有些燥热，他动了一下身体，突然发觉某个部位有了些尴尬的变化，那是男人早上正常的生理反应。
破天荒地，唐一白脸红了。这一刻，他想到了很多，她淡淡的体香，阳台上他不经意间撞见的文胸，昨晚酒吧里的小小福利……
身体里有一团火，在期待炽烈地燃烧，干柴却躺在一旁处于休眠状态，烧不起来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艰难地推开她，坐了起来。
下床后，他把被子给她盖好，然后把大衣拿过来，摸出了口袋里那个福利，把它放进了她的抽屉里。
他把大衣挡在身前，掩饰着尴尬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。
唐妈妈刚起床，路过云朵的房间时，不小心看到儿子从云朵的房间走了出来。她瞪大眼睛，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，掩嘴嘿嘿地笑了。
“咳！”唐一白连忙解释，“我什么都没做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唐妈妈答。
这下，唐一白却觉得奇怪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你的脸上写满了遗憾。”
好吧！他妈妈是福尔摩斯再世，谁都别想蒙她。
唐一白又问：“那你为什么笑？”
“我笑的是，你竟然什么都没做，呵呵。”
唐一白：“……”
回到游泳队，唐一白直接去了训练馆。
下水前，他仔细地把昨天云朵送他的手链摘下来收好——带着手链游泳会影响速度，而且手链浸了泳池里的水容易坏掉——等回到陆上训练时，他又谨慎地把手链戴了回来。
祁睿峰看到了这个手链，感觉很奇怪：“唐一白，这手链是谁送你的？”
唐一白一笑：“你说呢？”
祁睿峰的眼神却怪怪的。据他所知，向阳阳也在编这样一条手链，他见到的时候就快编成了，那么，会不会是向阳阳送的？
向阳阳什么意思，难道是想跟云朵竞争唐一白吗？
祁睿峰感觉到了危机。他居于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领导地位——至少他自己这样认为——不能允许有如此不和谐的事情发生，阻止，必须阻止。
于是，祁睿峰找到了向阳阳：“向阳阳，你把手链给谁了？”
“哎，你怎么知道我手链编好啦？”
他心想：哼，我当然知道。
他说：“你到底给谁了？”
“我给谁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祁睿峰有些恼了：“向阳阳，你不能喜欢唐一白！”
向阳阳莫名其妙：“谁跟你说我喜欢唐一白？你神经病啊？”
“那你为什么把手链送给他？”
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给他了？”向阳阳说着，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链，“喏，我刚编好，自己还没舍得戴呢。一白戴的肯定是云朵给他编的，你个笨蛋！”
祁睿峰仔细看了看这条手链，发现和唐一白那条不一样，虽然主色和花纹相同，但是是颠倒的。
祁睿峰眼珠转了一下，突然又说：“就算不是，你也不能戴这条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如果戴了，你和唐一白就是在戴情侣手链，云朵看到会不高兴的，而且媒体一定会乱传你俩的绯闻。”
向阳阳摸摸下巴：“我竟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，你难得聪明了一次。”
“所以，”祁睿峰严肃地点点头，“这条手链我帮你戴吧！我和唐一白是兄弟，戴同款手链无所谓啦。”
“好吧。”向阳阳依依不舍地把手链递给他，“你要好好对待它，不要弄坏它！”
“好！”祁睿峰伸出手，“你帮我戴上。”
像是举行一个庄重的仪式，向阳阳帮他戴好了手链，然后他高高兴兴地回去找唐一白炫耀了。
由于今天是元旦，晚上训练结束后，两个好兄弟戴着同款手链参加了游泳队赞助商的活动，一起去的还有另外几个知名运动员。
第二天，一条来自体育圈的新闻纵横于网络，超越娱乐圈某影后的桃色新闻，成为各大网站娱乐八卦版的头版头条——唐一白和祁睿峰戴情侣手链参加活动，举止亲密。
网友：虐死单身狗！
祁睿峰：……
“情侣手链”令某些粉丝陷入了癫狂，前些天才被祁睿峰一条微博打压下去的cp党气焰再次嚣张起来，什么“花色看攻受”“白睿党头顶青天”“白睿大法好”之类的言论遍地都是，陈思琪还特意打电话叮咛云朵千万要看好自家男朋友。
云朵感觉无语又头疼。
陈思琪又说：“你看唐一白微博的留言，那么多叫他‘老公’的，说不好其中有多少男人呢！这年头，同性恋比异性恋还嚣张哦，你别不信。”
“我信！”看看网友们那个兴奋劲儿，总感觉咱异性恋才是小众群体。
云朵觉得陈思琪挺够朋友的，这样一个“有八卦就有一切”的八卦记者能摒弃爱好站在她这一边，多不容易啊！这货节操少得可怜，估计都用在这上面了。
云朵把陈思琪的理论告诉了唐一白，唐一白顿时不想直视自己的微博了，也就更不愿意刷博了。
可是，伍总给他下了硬性任务，每半个月必须更新一次微博，而且必须带图片，当然图片内容不能是猫猫狗狗、山山水水，一定要是他自己。
这个任务不是伍总定的，而是队里。
唐一白的商业价值越来越高，为了保持他的人气，队里让他在社交媒体上适当曝光，反正这样做又不会影响训练。
唐一白有意见只能憋着，不过嘛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，他一次性拍了好多照片，慢慢地用，需要发微博了就从余粮里翻，如此一来省了不少力气。
他的微博评论大体如下——
a：老公，你更博了！终于等到你更博！
b：拍照就拍照，穿什么衣服？
c：老公啊，你是不是只有这一套衣服？见你穿了好多次。
d：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套图发完。
e：老公，我们的宝宝已经四个月大了，你什么时候把他领回家？
……
现在，唐一白不想玩微博了，可是这个任务呢，他又必须得做，怎么办？没关系，哥是有女朋友的人，于是他请云朵帮忙代发微博。
云朵乍一听此要求，有些为难：“不太好吧？”就算是男女朋友，也要互相尊重隐私嘛！
“没什么不好的？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，可以把你的微博给我玩。”
“不。”
唐一白却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棒：“你的粉丝还不如我的零头多，你不亏。再说，我是你男朋友，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？”
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。
云朵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我还是得先把微博删一删。”
女孩子嘛，心思比较细腻，多愁善感，偶尔会发一些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秘密日记，文字各种小清新。这些文字如果被别人看到，云朵会觉得相当不自在，于是果断删掉了事。
她就这样被他忽悠着交换了微博。
唐一白还特别体贴地发来了一组套图。
云朵和那些网友一样奇怪：“怎么都是穿衣服的？”
唐一白有些羞涩：“脱衣服也可以，只是你让我脱到什么程度？”
云朵急道：“不是那个意思啦！你不是游泳运动员吗，发泳池照就好了，这样才比较有利于维持人气嘛！”
唐一白笑：“你不吃醋？”
“该吃的醋我已经吃了啊！而且，大家都见惯你只穿泳裤的样子了，穿全身衣服才是真奇怪好不好？”
她承认自己吃醋了，这让唐一白心情愉悦，他笑道：“好好好，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。明天训练时拍几张给你，今天先将就着用吧。”
云朵登录唐一白的微博后，发现信息塞了一堆。公开评论里还好，最多是“老公”这样、“老公”那样地叫，私信箱里就完全是另一种画风了，有崇拜、鼓励他的，有骂他的，有借钱的，有打广告的，竟然还有约他私会的。
当名人果然累啊！
云朵看了一会儿评论，觉得有些评论还是挺好的，知道唐一白看着光鲜，其实训练特别辛苦，叮嘱唐一白注意身体，不要累到，明年世锦赛不要有压力，做好自己就行。总之看着让人特别心暖，满满的正能量。
看累了，她发了一条带图片的微博，配了几句特别鸡汤的话。
片刻后，她收到了一条好朋友发了微博的消息提醒。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，唐一白对她的微博设置了消息提醒。
她笑着打开那条消息，看到了“记者云朵”转发“唐一白”的最新微博，评论是：我老公好帅。
没有一点防备，就这么被他坑了。
她虽然粉丝少，但好歹也是认证用户啊，还和圈子里一些同行互相关注，这样做真的好吗？会不会被人认为她是在犯花痴啊？
云朵只好敲他：你……
“记者云朵”：老公么么哒╭(╯3╰)╮
“唐一白”：你玩得很嗨啊！
“唐一白”：赶紧删掉微博啊！
“记者云朵”：由于网络原因，您的信息没有发送成功，请停止继续发送。
“唐一白”：要点脸行吗？
“唐一白”：赶紧删博！
“记者云朵”：为什么要删？
“唐一白”：怕被人看到啊！
“记者云朵”：你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？
“唐一白”：不应该是你怕才对吗？
“记者云朵”：我不怕。我们公开吧！
“唐一白”：不要。
“记者云朵”：为什么？嫌弃我？
“唐一白”：公开之后肯定很多人尾随偷拍我们，你可以躲进基地，我躲到哪里去？
“记者云朵”：也对。委屈你了。
“唐一白”：不不不，我一点也不委屈。你赶紧去删博！
“记者云朵”：好。你叫我一声“老公”我就去删。
“唐一白”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。
“记者云朵”：好好好，我马上去，老公不要生气。
“唐一白”：……
唐一白退出私信箱后，看到那条微博虽然刚发了一会儿，已经有人留言了，id是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”。
呵呵，果断拉黑。
春季游泳锦标赛后不久，春节到了。
云朵连着年假一起休，可以在家里待两个多星期，想想就开心。
唐一白比较悲剧，算上除夕这天，他的假期只有三天。
每年春节，唐氏一家三口都要回n市，今年也不例外，正好云朵也要回去，于是四个人决定同行。
晚上，云朵在房间里收拾东西。女孩子嘛，东西比较多，而且越收拾越多。
唐一白就轻松了，总共才回去三天，老家什么东西都有，他也没那么讲究，凑合用就行，所以只是简单地拿了几件必要的东西，然后，他坐在自己的房间里，敞着门，手里捧着一本书，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对面云朵的房间。
她房间的门虚掩着，唐一白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东西挪动的响声，他特别想再进去参观一下，可是云朵已经发话了，不需要他帮忙，所以唐一白一直在自己房间坐着。
云朵一开门，他立刻看向她，视线追着她跑。
云朵总觉得自己被他用眼神调戏着，忍不住步伐加快，回来时还警告地看了他一眼。
唐一白有点郁闷，看来她真的不欢迎他。
二白溜达过来，唐一白看到它旁若无人地用脑袋顶开云朵房间的门，走进去，然后转过身关上了门。
门关好前，它从门缝看了对面的唐一白一眼。
唐一白好想哭——人不如狗啊不如狗。
他拿过手机，给云朵发了语音聊天的请求。
云朵接了，莫名其妙地问他：“什么事不能当面说？隔这么近还用手机。”
唐一白说：“你过来，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。”
“我忙着呢。”
“你过来一下。”
云朵有些不服气：“你怎么不过来呢？”
“好，我马上过去！”
云朵：“……”他就是在等这句话吧？
唐一白的现身速度堪比闪电侠，他推门进去后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白赶出去，然后关上门，锁好。
云朵戒备地盯着他：“锁门做什么？”不会是要做什么坏事吧？
唐一白尴尬地咳了一下：“防狗。”说完，他走上前，看到云朵在叠衣服：“我帮你？”
“不用。”云朵停下来，歪着头看他，问道：“你要和我说什么好玩的？”
“嗯！”他抿了抿嘴，轻轻捏她的脸蛋，笑道，“我觉得我挺好玩的，不信你玩玩？”
“你……”云朵哭笑不得，“唐一白，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神经病了！”
唐一白脸皮厚，才不怕她吐槽。
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，然后在她说出反对之前，赶紧坐在椅子上，帮她整理书桌。
云朵擦了擦脸蛋，低头默默地继续忙活。
她整理完衣服，把一个抱枕塞到了行李箱中。
唐一白好奇道：“你回家也要抱着它？”
云朵摇头答道：“不是，这个抱枕旧了，拿回家去，我再买个新的。”
“再买个什么样的？”
“呃，什么样的都可以，抱着舒服就行。”
“多大的？”
“都行。”
他含笑望着她：“一米八九的行吗？”
“……”云朵像是被噎到一样愣愣地看着他，毫无防备地，她又被调戏了，红霞飞快地爬到了脸颊上，呆呆的，像只吓傻了的小兔子。
唐一白忍俊不禁，坐在椅子上朝她张开双手：“过来。”
就不过去。云朵背过身去。
两人离得不远，唐一白把椅子转了九十度，正对着她，然后弯腰，长臂一伸，准确地拉住她的手臂，接着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。
“啊！”云朵失重地向后倒去，忍不住惊叫起来。
唐一白用力一拽，直接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。
她坐在了他的腿上，本能地抱住了他的脖子。
缓冲的力道刚刚卸去，她高高抛起的心还没落下，他已经扣着她的后脑，吻住了她的唇瓣，热烈而缠绵。
他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，翘着舌尖轻轻刮着她的上颌，她忍不住向外推他，却正好给了他机会，勾着她的舌头纠缠，像两尾戏水的小鱼。
云朵被他亲得浑身失了力气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晕晕乎乎中，她感觉大腿下有个硬邦邦的东西，硌得她有些难受，她也没想那是什么，只是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身体。
唐一白闷哼一声，尾音带着淡淡的欢愉，喘息更加粗重，一边重重地亲吻她，一边扣着她的腰向下按，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。
云朵的腿被迫用力抵着那个硬邦邦的东西，感觉它越来越硬了，而且有变大的趋势，像是有生命力一般，唐一白轻轻挺了一下腰，它便跟着动。
她像是突然被棒槌敲了一下天灵盖，瞬间明了。
啊……流氓！
云朵猛地甩开头，两人的唇立刻分开了。
她红着脸看着他，只见他目光灼热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渴求。
他凑上前，在她唇上轻轻吻着，一边叫她：“朵朵，我的朵朵……”声音有些急切，有些求而不得的焦躁，压抑的沙哑。
云朵用力推开他，从他身上跳下来，躲到了房间的另一头，红着脸不敢看他：“你出去。”
唐一白此刻也清醒了许多，有些尴尬地道：“朵朵，我……”
“出去啊！”
“好，不要生气，我马上就走。”他起身缓缓地走到门口，打开门，又说道：“那个……对不起。”
回答他的是一个飞过来的靠枕。
唐一白赶紧关上门，逃回去了。
回到自己房间，唐一白靠在床上，盯着自己腿间不安分的东西，皱眉道：“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？！”
他看着天花板，想想方才那美妙的体验，忍不住舔了舔唇角。继而想到她生气了，他又惆怅起来。
大年三十，他们乘上了飞往n市的飞机。
唐一白不确定云朵是否还在生气，一路上特别老实规矩，任劳任怨。
下飞机时，云朵突然对他说：“你明天晚上有空吗？”
“有什么事？”
“那个……我爸爸妈妈想请你来我家吃顿饭。如果你不能来也没关系。”
“能去。”唐一白心想：下刀子我也会去的。
他小心地看着云朵，问道：“你……还生气吗？”
云朵低着头：“我没有生气啊。”
没有生气吗？可是昨天你的样子明明气得快要把房间烧起来了。
唐一白有些纳闷，姑娘的心思果然难猜。当然，他是不可能就这个问题和她辩论的，她没生气就谢天谢地了，何必纠结那些细节。
除夕夜和往常没什么不同，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，然后守岁看春晚，唯一不同的是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有了他的牵挂。
唐一白窝在沙发上一直用手机跟云朵聊天。
亲戚们得知他谈恋爱了，都想见见云朵。
一大堆亲戚，唐一白怕这么多人吓到云朵，有些为难。
最后，唐妈妈说道：“我们已经见过了，小姑娘挺好的，很漂亮，就是有点害羞。你们这么多人，把豆豆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姑娘吓跑了可怎么办？”
一句话逗得大家哄笑。
唐一白朝他妈拱手表示谢意，他妈妈却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。
第二天下午，唐一白提着礼物去了云朵家。
登门前他是有些忐忑的，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好，担心云朵的爸爸妈妈不喜欢他，却没想到进门之后，云家爸爸妈妈的热情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。那一瞬间，唐一白甚至有种明星开粉丝见面会的错觉。
他疑惑地看着云朵。
云朵悄悄告诉他：“我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。”
“哦，难怪。”唐一白说着，又有点拧不过弯来，问她：“只是因为这些吗？”
“不，他们本来就很喜欢你。上次我妈妈收到那个视频后，别提多兴奋了。”
唐一白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：“那就好。”
云朵忍不住笑了：“你也有怕的事情吗？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！”
唐一白趁着云家爸爸妈妈没注意，飞快地亲了她一下。看着她的脸颊微微红了一下，他笑道：“我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，但我怕岳父、岳母不喜欢我。”
“什么岳父、岳母，你给我放尊重点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，你还叫我‘老公’了呢。”
云朵瞪眼：“谁叫你了？你做梦吧？”
唐一白翻手机，调出一张图片给她看，是他上次发的那条微博的截图。
他笑吟吟地道：“有图有真相。”
云朵简直不敢相信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，气得捶了一下他的肩膀：“你怎么越来越不正常了啊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！”以前像一朵莲花一样高贵出尘，现在则像一朵磕了药的莲花。
唐一白心想：你那么可爱，我一看见就想调戏，这能怪我吗？
等吃饭的时间里，唐一白想看看云朵的房间。
并没有什么下流的念头，他只是想看看她成长的地方，反正她已经看过他的了。
云朵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，东西摆放整齐，原木书架上有很多书。随手拿下来一本，唐一白看到书里有很多标记，还夹了花瓣做的书签。
他笑了：“你一定从小就是好学生。”
云朵有些得意：“还行吧，反正一年级就戴红领巾了。”
“我也戴了。”
“其实你比我强。”云朵说道，“我小时候可没有能力得奥数竞赛的一等奖。话说，你会不会觉得遗憾呢？毕竟咱们中国人的观念里，读书是第一位的，许多人因为书读不好，才去当体育生。我说这话没有冒犯的意思哦，这是事实。”她说着说着，职业病犯了，忍不住用了采访体，然后假设了一个很诱人的情况：“如果你像别人一样读书参加考试，没准能考上清华、北大呢。”
唐一白把那本书放回书架，笑道：“清华、北大每年有几千名本科毕业生，而奥运冠军四年才出三百多个，我一直觉得我的理想挺崇高的。”
云朵笑了，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，坚定而从容，睿智而豁达。
她找出一个大的收纳箱，里面都是她从小到大收藏的东西，黑猫警长的小摩托、哆啦a梦和美少女战士的贴纸、还珠格格和神雕侠侣的明信片、魔卡少女樱的文具盒、小猪卡通印章、肯德基送的玩偶，还有各种小人书、游戏机、明星画册，以及周杰伦的磁带、做了一半的毛线钱包，等等。
它像一个大的藏宝箱，满满都是她珍贵的回忆。
女孩子都比较感性，喜欢把记忆具象化，与她相比，唐一白的童年收藏就比较少了，都是边玩边丢。此刻，看到这么一大箱东西，他觉得特别好玩，摸摸这个，动动那个。想象着还是包子样的小朵朵玩这些东西的情形，他忍不住笑了，眉眼弯弯，目光柔和。
笑着笑着，他又有点遗憾，亏了，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她呢？
云朵从柜子里拿出两本相册，两人靠在一起翻看。相册里的照片更加清晰地记录着她的成长轨迹，第一张就是她百天时照的大尺度裸照。
唐一白：“哈。”
云朵本来没觉得什么，听他一笑，她竟不自在了，脸一红，赶紧翻了过去。
唐一白笑道：“你放心，我会对你负责的。”
云朵轻轻哼一声：“谁要你负责？”
“不要生气，大不了让你看回来。”
云朵的脸更红了，害羞得有些暴躁：“谁要看你啊？”
唐一白笑眯眯的：“我是指我的百天照，你想到哪里去了？”
“你——”
“好了，好了，不生气。你打我一下消消气吧！”唐一白说着，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。
云朵又气又笑：“赖皮啊你。”
唐一白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，他则笑吟吟地望着她，目光有些发烫。
云朵不敢和他对视了，赶紧低下头继续翻相册。
她翻到一张照片，指着里面最瘦小的一个女孩说道：“你看，这就是我们去栖霞山秋游那次。”
“也是咱俩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。”唐一白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她的小脸蛋，突然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我后悔了。”
“后悔什么？”
“当时不该想着当什么无名英雄一走了之，我就该赖着不走，跟你回家，等着你爸妈给咱俩定娃娃亲，那样你从七岁开始就是我的了。”那样，就不会错过你这么多的时光。
既然命中注定我要遇上你、爱上你，并且这样无法自拔，我又何必反抗，不如早点把你捧到手里。
云朵低头，勾着唇角笑：“这个假设不成立，你七岁时可没这么无耻。”
继续翻相册，照片里的小云朵一点点变成了大云朵。“女大十八变”这话在云朵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，她小时候又瘦又小，高中毕业时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美女，然后是大学……
翻着翻着，云朵突然说：“唐一白，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。”
唐一白揽着她的肩头，正轻轻地嗅着她的头发，道：“嗯，什么事？”
“我之前不是跟你说，你是我的初恋吗？”
唐一白动作顿住，有些紧张：“难道……不是吗？”
早就知道不是啊，她那么可爱，肯定早被别的猪拱了。唐一白这样愤愤地想着，浑然不觉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。
云朵摇摇头：“不是……啊，不对，是……哎呀，我不知道怎么说了。你是我的初恋，但是在大学的时候，我和我们班一个男生，其实是有点暧昧的。”
“暧昧到什么程度？”
“就是我们班同学总起哄我和他。他是校草，喜欢他的女生很多，我身边也有女生喜欢他，可他们就是喜欢把我和他往一块撮合。”她说着，指了指照片中的某个男生：“喏，就是他。”
唐一白低头看了一眼，嗯，确实帅。
当然，这种类似于前情敌的存在，他是不会在口头上夸的，便说道：“还行。马马虎虎吧！那后来呢？”
“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有点狗血。一开始我有点烦，但他对我挺好的，别人起哄的时候他也不辩解，我就以为他喜欢我。女生嘛，都有虚荣心的，我必须承认，被校草喜欢也是一件值得得意的事。我估计我大学的时候女生缘不好也跟这事有关，唯一对我不离不弃的只有陈思琪了。但是他从未向我表白过，我也没和他表白。好，神转折来了，大三那年，我不小心看到他和一个老师接吻。”
唐一白有些惊讶：“老师？”
“对，那个老师比他大六岁还是八岁，我忘了。据说是在那个老师给他做家教的时候认识的，后来就在一起了。大一时候他们就在校外同居，不过一直很低调，没人知道。这都是他自己跟我说的，嗯，他主动跟我道歉了，承认他一直拿我打掩护。”
这个结局比较好，至少不是云朵主动去质问那个男生。唐一白知道这两者有着本质区别。他稍稍放了心，又问：“所以，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他？”
云朵摇了摇头：“不喜欢。他道歉的时候我除了有点生气他利用我，也没别的情绪，心酸啊、吃醋啊之类的，都没有。后来我仔细分析了一下，觉得应该是性格不合。他虽然长得帅，但总给人一种冷冰冰、阴森森的感觉，还面瘫，我不喜欢这样的。不过我必须承认，他挺优秀的，后来进了新闻部。”
唐一白有些庆幸，幸好那个面瘫的校草心有所属，幸好他的性格不招云朵喜欢，甚至……幸好他拖住了云朵，没让她被别人拐走。
云朵叹了口气：“我一开始挺反感他利用我的，后来想想，他们也挺不容易的。前些天在微信上联系，他说他想结婚，但是家人不同意，因为女朋友比他大好几岁。”
唐一白说道：“我也被比我大好几岁的姑娘表白过。”
云朵来了兴趣，眨巴着眼睛看他：“那你什么反应？”
唐一白失笑，刮了一下她的鼻尖：“能有什么反应，拒绝。”
“怎么拒绝的？我感觉你特别会拒绝姑娘。”
“嗯，我对她说，‘我怎么可能喜欢你，我永远也不想看到你’。”
云朵惊得张大了嘴巴：“你……你至于吗？”
唐一白苦笑：“情况特殊，我当时心情很糟糕，而且年纪小，一着急，说话没有留情面。后来我们失去联系了，如果再见到她，我很想和她说声‘对不起’。”
云朵忙点头：“你确实欠人家一句对不起。我还以为你挺会哄女孩子的呢。”
他笑了：“就会哄你。”
大年初一这顿晚饭特别丰盛，并且云家爸妈知道运动员不能随便在外面吃猪肉，一点猪肉都没做。
吃完饭后，云家爸妈让云朵带着唐一白出门玩。
“玩什么呢？”云朵问唐一白。
“什么都可以。”
“那么，我们去逛夫子庙灯会吧？”
“好。”
夫子庙灯会在秦淮河边上，每年举办一次。
云朵和唐一白在夫子庙附近买了一些小吃。
唐一白简直是一个购物狂魔，看到什么都想买，五香豆、蟹黄烧饼、鸭胗、小笼包、旺鸡蛋，还有巧克力、香瓜子、山核桃仁、果汁、酸奶……最可怕的是他光买不吃，拎着一大堆东西，云朵要吃什么他就递什么。
云朵有些无奈：“你怎么不吃呢？”
“我不爱吃零食。”
虽然不爱吃零食，但是很享受给女朋友投喂零食的乐趣。
河边有很多人在逛灯会，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。
唐一白好奇道：“这里每年都这么多人吗？”
“这还算人多？你等元宵节再来看看，保证穿着鞋进来，光着脚出去。”
“有那么夸张？”
“绝、对、有。”
两人聊着天，路过一座码头，码头停着好多画舫，有大有小。
唐一白看着河中慢悠悠划过的漂亮画舫，问云朵：“我们要不要也租一条？”
云朵望着波光晃动的水面，想着水下一定是冰冷的、黑暗的、深不可测的，接近绝望和死亡，不安的感觉悄悄爬上心头，她有点怕，向后退了一步。
唐一白知道她怕水，看到她这个样子，他有些心疼，揽着她的肩头轻轻拍着，温声说道：“不要怕，我在这里。你不想坐船我们就不坐。”
云朵却说：“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怕水啊。”
“那又怎样，谁都会有害怕的东西。”唐一白说着，见云朵犹豫，似乎要下什么决心，他了然，将她往怀里带了带，“如果你想试一试，朵朵，我陪着你。只要有我在，你不会有任何事。”
“那是，你可是专业的啊！”云朵紧张之余还有心调侃，然后咬了咬牙，“那我们试试吧。”
唐一白租了一条画舫，他知道云朵只要接近大面积的水就会两腿发软，因此决定不让她亲自登船。他把围巾解下来遮住她的眼睛，把刚才买的那堆小吃递给船工，然后他背着云朵登上了船。
云朵没想到他能体贴她到这样的地步，温柔到这样的程度。黑暗中，她趴在他的背上，眼眶涩涩的。那一刻，她心想：这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男人，绝对没白活。
上船后，唐一白把云朵抱在怀里，两人坐在船头，然后他拿下了她脸上的围巾。
云朵乍一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，一阵目眩，几乎是本能地，她又要往后退。
身后是他的怀抱，温热而牢固。
他紧紧地抱着她，在她耳边柔声说：“不怕，不怕，朵朵一点也不怕。”
“不！”云朵的身体轻轻发抖，她感觉自己离那黑暗而绝望的气息如此之近，害怕到失去理智一般，她疯狂地摇着头，“不，不……”
唐一白用力搂着她，以防她动作太过激烈。
他的声音更加低柔：“朵朵不怕，你一直是一个勇敢的女孩，你比你自己认为的更加勇敢。你不要怕，有我在，没有东西、没有人能伤害你。我保护你，我保护你一辈子，我爱你啊，朵朵……”
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告白，却又那么自然，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意识到那三个字的分量。
云朵心跳加速，呼吸急促，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，颤着声音叫他：“唐一白，唐一白……”
唐一白回握住她的手，安慰她道：“我在，我一直在。有我在，水没什么可怕的。朵朵，真正可怕的是你内心的恐惧，战胜它，你就能战胜水了。”
“我……我怕。”
“不怕。相信我，有我在，你就算掉到海里去，我都会把你捞上来。我可是浪里一白条。”
云朵被他逗笑了，一咧嘴，眼泪却止不住落下来，啪嗒啪嗒，泪珠落在了唐一白的手背上。
唐一白捧着她的脸，轻轻地吻着她脸上的泪水，一边吻一边说：“水里是我的天下，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，只要有我在，水就不能伤你分毫。”
云朵哭得更厉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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