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原来是你-《浪花一朵朵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她也不是小孩子了,知道男人的裸体长什么样,生物课上都学过的,所以如果真的不小心见到了,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吧?看人家唐一白多淡定啊!

    没什么大不了的,大家都是成年人,都是文明人,她又不是想非礼他,对吧?

    云朵这样做着心理暗示,然后她的手机响了,她接起来:“喂,令晨哥?”

    捡球归来的唐一白脚步顿住——令晨哥?

    云朵并没有发现他,仍低头讲着电话:“嗯,没有忘记……好啊……好,晚上见……不用,我打车过去……那好,谢谢令晨哥。”

    挂断电话,她一转身,见唐一白正神色古怪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他问道:“你认识我表哥梁令晨?”

    “嗯,唐叔叔介绍我们认识的。”

    这个人文质彬彬的,待人温和,云朵对他印象不错。他们之前约好一起吃饭,她已经答应了,时间定在今天晚上。反正双方都没有对象,不如试着接触一下,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朋友嘛。

    唐一白抿了抿嘴,随手把球丢给二白。

    他说道:“你一直这样叫他,‘令晨哥’?”

    “对啊,不然叫什么?他比我大五岁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:“怎么没听你叫我‘一白哥’呢?”

    云朵有些好笑:“还‘一休哥’呢!你只比我大一个月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大一天也是大。”他说着,挑眉轻笑,“来,叫声‘一白哥’。”

    云朵不理他,弯腰和二白玩。

    唐一白却不依不饶:“你以后都要叫我‘一白哥’。”

    “豆豆哥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顿时满脸黑线。

    看着云朵和二白在一旁玩得愉快,唐一白摸出手机,给梁令晨发了条信息:表哥,好久不见,晚上一起吃饭吧!

    梁令晨:今天不行,我约了人。

    唐一白:我不介意。

    唐一白直到中午都没有要回游泳队的打算,云朵很好奇。

    对此,唐一白的回答是:“刚从高原下来,可以休息一天。”

    云朵已经能坦然与唐一白相处。正如陈思琪所说,占便宜的是她,她又有什么好矫情的。

    中午,云朵做了蛋炒饭、芹菜炒金针菇和蚝油生菜。

    唐一白只不过帮她打了四个鸡蛋,却吃掉了四分之三的饭菜,他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,出门买了个大西瓜回来。

    云朵是小清新重症患者,把西瓜瓤挖成圆圆的小球盛在透明无色玻璃杯里,特别艳丽漂亮。

    唐一白心灵手巧学得很快,帮她挖,结果他挖一个她吃一个,吃得肚皮都圆了。

    云朵吃饱西瓜后,唐一白就抱着剩下的西瓜盘腿坐在沙发上,慢悠悠地挖着吃。

    云朵坐在一旁看着他,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。

    以往她看到的他,无论是温和的还是霸气的,都是作为一个运动员的存在,像浓郁的水彩画,虽然色彩明亮热烈,到底线条粗疏,只能见其一面,而今天的他完全脱离了运动员的身份,更加生活化了,如一个镜头悄悄偏离了焦点,照进了不为人知的角落。

    这样的他,才是最真实的他吧?首先作为一个普通年轻人的真实。

    唐一白兀自吃着西瓜。

    云朵突然说:“我给你拍张照吧?”

    他知道这是她的职业病,看到人就想拍照,于是点点头,轻轻用鼻音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云朵拿出相机,选好角度,连续拍了几张。

    她选的角度很特别,午后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,在地板上投射了一片边界模糊的光斑,光线反射,折到镜头前,形成迷离的光晕。唐一白侧对着阳台坐在沙发上,身处光影之中,轮廓清晰而深刻,像古老的雕塑。他的面庞因背光而显得模糊,侧脸却越发俊朗。t恤和沙滩裤宽松舒适,衬得他身材稍显清瘦,裸露在外的手臂放松地弯曲着,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个不锈钢勺柄,阳光照得他肌肤像干净的玉石。

    云朵将照片调成了黑白色,给他看,等着他业余的夸奖,却没想到唐一白看罢说:“娘兮兮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艺术。”云朵辩解道。

    他抻了一下自己的t恤,提出了建设性意见:“脱了衣服再照一张?”

    云朵一下子想到了某个少儿不宜的画面,脸腾地红了。

    “咳!”唐一白用一种看流氓的眼神看着她,“我是指上衣。”

    不等她同意,他就把上衣脱了,露出完美的肌肉。

    云朵摆弄着相机,看着镜头里的人,觉得打着赤膊吃西瓜这种画面真的跟艺术毫无干系,似乎更接近抠脚大汉的气息,何况,关键时刻还有一条蠢狗乱入。

    二白站在旁边,仰头看着唐一白手里的西瓜,眼神充满渴望。

    云朵无奈地放下相机:“你给它吃点吧?好可怜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振振有词:“长幼有序,我吃完才能给它吃。”

    云朵顿觉无奈:“这个词语真的可以这样用吗?”

    唐一白吃了会儿西瓜,终于把剩下的赏给了二白。

    二白吃得那叫一个欢实啊,弄了一脸西瓜汁都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吃完后,它不小心把瓜皮顶在了脑袋上,便开心地顶着瓜皮到处转,乍一看像是西瓜成了精。

    云朵啧啧摇头,每当她以为它不能更蠢了,它都会用实际行动打她的脸。

    唐一白有些无聊:“我们看片子吧?”

    云朵找了一部她看过但唐一白没看过的搞笑电影,用u盘接到电视机上看。

    唐一白出门去便利店买了些零食,爆米花、开心果、果汁……都是给云朵买的。

    视频调好,隔光窗帘拉好,两人各就各位,坐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他和她挨得很近,近到他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。

    这时,二白摇着尾巴走过来,特别自觉地爬上了沙发,挤在两人中间端坐,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。

    唐一白:“……”突然想打死它是怎么回事?

    电影的笑料很足,云朵第二次看,仍被逗得捧腹,不停地咯咯笑着。

    唐一白的笑点很高,倒是没觉得电影有多好笑,可是每当听到云朵的笑声,他就忍不住跟着牵起嘴角——奇怪了,笑声也会传染吗?

    电影看完,休息了一下,云朵回房间了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唐一白看到她走出来,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她换了一条白底带浅绿色小碎花的长袖连衣裙,浅蓝色漆皮带蝴蝶结的浅口平底鞋,头发披散下来,斜戴着一个和鞋子差不多颜色的小发夹,整个人打扮得清纯甜美,黑亮浓密的长发披在肩上,又散发着淡淡的妩媚气息。

    唐一白惊得张大了嘴巴:“你做什么?”

    云朵走到玄关那里的穿衣镜前——她的房间目前没有那么大的镜子——她扯着裙子左看右看,答道:“晚上要和人出去吃饭,所以换件衣服。你觉得这一身怎么样?”

    唐一白差点脱口而出“很好看”,不过他及时地抿住了嘴,反问:“你至于吗?”

    “这是基本的礼节。”还有一点云朵没说,她的职业是记者,整天在外面疯跑,穿衣以实用为主,穿漂亮衣服的时候很少,有这种机会她当然要好好过一把瘾啦!

    她在镜子前转了个圈,裙摆像波浪一样,她再次问:“这一身好看吗?”

    “还行!”唐一白顿了顿,寻找合适的说辞:“就是有点用力过猛,不够自然。”

    “是吧?我也觉得碎花和蝴蝶结略显幼稚。”

    云朵回去又换了一套,这次唐一白的评价是:“老气横秋,做作。”

    再换,女神必备的白色长裙,还穿了高跟鞋。

    唐一白摸着下巴说:“衣服很漂亮,人就一般了。”唉,又撒了一个弥天大谎。

    云朵换来换去,把所有衣服都穿了一遍,也没得到唐一白的肯定。

    她苦着脸说:“你的眼光真高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安慰她:“没关系,以后会有机会买到好衣服的。我觉得你与其弄巧成拙,不如清新自然的好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个清新自然法?”

    “你今天上午遛狗穿的那一身就很好。”

    上午她穿的是格子衬衫和牛仔裤。

    云朵有些迟疑:“会不会太随意了?”

    “相信我,男人都喜欢自然美。另外,你不要化妆,头发扎起来不用散着,否则和衣服不搭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到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?”

    云朵最终选择相信真男人。

    然而,这种信任只维持了三十分钟,当梁令晨开车来接她,她看到他西装革履打着领带时,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,她竟然相信了一个运动员的穿衣品位。

    唐一白轻轻推了一下她:“云朵,上车。”

    云朵上了车,然后看到唐一白也上了车。

    云朵:?

    唐一白对梁令晨说了一句话,算是解答了她的疑惑:“表哥,谢谢你请我吃晚饭。”

    梁令晨轻轻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云朵心想:梁令晨应该是担心和她不熟悉,所以请了唐一白一起吃饭,到时候不会冷场。嗯,想得还挺周到。

    三人来到一家高档西餐厅,里边的客人个个衣着精致,只有云朵和唐一白穿得特别随意,还不如侍应生穿的好,跟梁令晨坐在一块,他俩像是沙县小吃送外卖的。

    云朵幽怨地看了唐一白一眼,发现他正抿着嘴角,极力忍笑。

    看,这就是误交损友的下场。

    梁令晨长得斯文俊秀,去年医学博士毕业,目前在一家三甲医院工作,可以说年轻有为。他谈吐自然,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,云朵便听他说着一些专业领域的见闻——她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事情。

    唐一白一边吃东西一边随口聊几句,后来他按着餐巾纸折折叠叠的,像个智障儿童一样。

    云朵也不知他在玩什么,等晚餐结束时,他竟然递给她一只小兔子——一只用餐巾纸折叠的肥肥的小兔子。

    “送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好可爱。”云朵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。

    “像你。”

    她有些窘:“我有这么胖吗?”

    唐一白垂着眼睛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结完账的梁令晨转身,恰好看到他厚脸皮的表弟眉目低垂,眸光尽敛,眼角眉梢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般,他不禁有些错愕。

    之后,梁令晨一直很沉默,云朵向他表达谢意时,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,看了看她,嘴唇轻轻动了一下,终究什么也没说——现在的场合不好,表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!

    他要去取车时,唐一白说道:“表哥,我送云朵回去就好了。你明天还要上班,早点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的。”梁令晨摇了摇头,看着云朵,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
    云朵却也摇头:“令晨哥,你不用麻烦啦,我们自己打车回去。”

    我们?

    梁令晨还想说什么,唐一白却扶着云朵的肩膀轻轻推着她走,边走边说:“好了,好了,表哥再见!”

    从力量对比来看,云朵在唐一白面前就像一个木偶一样,他要怎样她就只能怎样,于是她不得不朝路边走去,边走边摇手和梁令晨告别。

    梁令晨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背影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如果一个女孩不愿麻烦一个男人,绝非好事。

    常言道:人在江湖飘,哪能不挨刀。打车打多了,难免遇到一两个不靠谱的司机,而云朵今天遇到的这个司机就极其不靠谱,更可怕的是,他还装出了一副很靠谱的样子,直到最后也不知拐进了哪里,他无奈地一拍方向盘:“对不起,我迷路了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本来在和云朵说话,并没有注意行车路线,此刻听到他这么说,便问:“你怎么不早说?”

    云朵也奇怪:“您没有导航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不认识路,没有导航,还如此淡定,这位师傅的自信心真是与生俱来的坚不可摧啊!

    云朵无奈地看着唐一白。

    唐一白向车窗外望了望,说道:“算了,离得不远,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离家一公里开外的地方下了车。

    唐一白对附近很熟悉,领着云朵钻进了一条胡同。

    云朵走了一会儿,感觉很不对劲。胡同里空无一人,民居里也没有灯光,四周空荡荡、阴森森的,安静得有些诡异,人走在其中,任何响动都会被放大,好像马上就会惊动此地蛰伏的各路鬼祟般。

    路灯已经废弃了,唯一的光源便是天上的月亮——今天的月亮很圆,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盯着他们。

    云朵的神经渐渐绷紧,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。

    她轻轻扯了一下唐一白的衣角:“你不会是故意的吧?”

    “故意什么?”

    云朵左右看看,抱怨道:“这里这么黑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乐了:“你怕黑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云朵矢口否认,解释道:“就是感觉怪怪的,这胡同里怎么没人呢?”

    “以前有的。”唐一白轻声说道。他的声线飘忽,像是被什么思绪扯住了。

    云朵心里一咯噔:“为什么现在没有了?”

    “陆续发生了一些怪事,一些……以人力无法抵抗的怪事。再后来,一夜之间,这里所有人都不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云朵吓得惊叫出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唐一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她抖着声音问:“为、为什么不见了?”

    “因为拆迁,都搬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样,云朵觉得自己白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她有些愤怒,抱着胳膊瞪他:“神经啊!”

    月光下,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,因为生气,腮帮子鼓鼓的,雪团一样。

    唐一白有些好笑,特别想捏捏她的脸。

    他突然对她说:“你身后那团黑影是什么?”

    云朵嗤笑:“再信你,我就是猪。”她说着继续向前走,但还是很不争气地扭头向身后瞟了一眼。

    一看之下,她顿时大惊失色,那里真的有个身影在晃动。

    黑灯瞎火的,那个角落又背光,月光照不到,刚才那个影子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了,而现在它走出来了……哦,不是它,是他——一个人、一个男人。

    他的头发又乱又长,遮住了额头,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短袖背心,上面印着某啤酒厂的广告,深蓝色短裤发白发旧,一双布鞋已经破到露出了脚趾。

    这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,倒像个拾荒者。

    在这样一个阴暗而僻静的胡同里,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,任谁都会心里发慌。

    眼见那人朝他们走来,云朵不知该如何应对,她朝路边让了让,心想:没准他只是个过路的,让他先过就是了。

    唐一白却突然把云朵扯到自己身后,警惕地看着那人。

    那人终于走得近了些,云朵看到了他的脸,然后她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,心率狂飙,四肢僵硬。

    是他,是那个杀人犯!公安局最近到处张贴通缉令追捕他,林梓好几次忧心忡忡地把通缉令给她看,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,已经能把上面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了。

    这个通缉犯是本地人,懂格斗,前后共杀过六个人、重伤一人,死者包括一名警察。

    此刻,这个杀人如麻的罪犯出现在云朵面前,吓得她脸色惨白,一时竟然忘了该作何反应。

    唐一白突然重重地推了她一把,接着吼道:“跑!”

    几乎是本能,云朵朝着路口跑去,可是跑出去几步后,她突然反应过来,她走了,唐一白怎么办?想到这里,她立刻停下来转身看向他。

    这时,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已经扑上去和唐一白打斗起来,唐一白赤手空拳,而杀人犯手里赫然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。

    唐一白很少和人打架,没什么战斗经验,幸亏他身材高、力气大、反应快,一把抓住那人握刀的手腕,让他伤不了人。

    两人这样僵持着,突然那个杀人犯一抬膝盖,重重地撞上了唐一白的小腹。

    唐一白吃痛闷哼,手上力道却不减,死死地握着那人的手腕。

    这时,唐一白余光扫到云朵停了下来,急道:“你快跑!跑出去!”

    杀人犯着急解决掉唐一白,突然不管不顾起来,他松开手丢掉尖刀,用身体猛撞唐一白。唐一白冷不防被他撞了个趔趄,向后退了两步,杀人犯飞快地捡起尖刀再次扑了上来。

    唐一白一没经验,二没武器,顿时占了下风。他朝路口方向望去,云朵的身影已经消失,他不禁悄悄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杀人犯举刀又刺。

    唐一白晃神的工夫,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待看到刀光时,吓出了一身冷汗,连忙闪身去躲。

    杀人犯的动作却突然停滞,保持那个姿势呆立不动,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。过了几秒种,他的手突然松开,咣当一声,尖刀掉在了地上,然后,他整个人也跟着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杀人犯倒下后,云朵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唐一白眼中。她手里抱着一个带棱角的混凝土块,棱角上沾着点点血迹,她的一张小脸吓得惨白,全无血色。

    看到唐一白安然无事,她突然浑身失去力气般,手中的混凝土块滑下去,重重地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她踉跄着退了一步,唐一白连忙上前扶住她,只觉得她的双手冰凉,没有一丝温度,脸色依旧惨白,两眼无神,原本晶亮水润的眸子此刻如蒙尘一般。

    看到她这样子,唐一白莫名地心口发紧,有些心疼,还有些难过,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。

    她因惊吓过度,身体软软的。

    他不敢太用力,一手扶着她的腰,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,柔声说道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云朵没有说话,任由他搂着,脸贴在他的胸前。

    唐一白感觉到她的呼吸喷到了他的胸前,隔着一层t恤,微微的热量渗透到胸口的皮肤上,又透过皮肤钻进了他的心里。

    他摸了摸她的脑袋,不吝赞美:“云朵,你很棒,是你救了我。”

    云朵依旧没有说话,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胸前,突然抬起双臂,环住了他。

    唐一白把杀人犯的背心扒下来,撕成两半,然后系在一起当作绳子,把杀人犯的两只手绑在了身后。绑结实后,他打了报警电话。

    地上的人昏迷未醒,云朵借着月光,看到地上有一摊血,是从杀人犯的后脑勺流出来的。她的心沉了沉,小声问唐一白:“他会不会死?”

    他该死,可是一想到她成为结束他生命的人,云朵就从心底泛起一阵冷意——她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,现在就杀人了吗?

    唐一白弯腰在杀人犯的鼻端探了探,说道:“放心,他没死。”他担心云朵在这里待着难受,便说道:“你去大路上等警察,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就好。”

    云朵固执地摇摇头:“我不。”

    她的脸色依然惨白,好在终于开口说话了,眼里也有了些神采,唐一白总算稍稍放心。说实话,他真怕她吓出个好歹来。

    不过话说回来,她虽然胆小,却有勇气袭击亡命徒,这份果敢着实让他敬佩。

    唐一白知道云朵的担忧,普通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做杀死同类的事,于是安慰她道:“不管他是死是活,云朵,你今天都救了更多的人。我们只是看到他,他就要杀我们,如果有别人看到,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别人。”

    云朵点了点头,说道:“你为什么说是我救了很多人,其实是我们两个啊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笑了:“是啊,我们两个。”

    警察的工作效率出奇地高,没一会儿,他们就听到胡同外响起了警车鸣笛声。

    小小的胡同呼啦啦一下子来了好多人,还有武警。他们走近时看到两个年轻人站着,地上躺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,男人的手被反捆着,翻过男人的脸一看,正是那个让他们咬牙切齿的杀人犯。

    领队警察惊讶莫名,又十分感激,走上来和唐一白、云朵一边握手,一边道谢。

    把人交给警察不算完事,唐一白和云朵还要跟着回警局做笔录。

    到了警局听警察一讲,云朵才知道这个杀人犯有多可怕——他以前上过武术学校,而且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,根据警方的犯罪心理专家分析,他具有反社会人格,杀人的时候心态特别放松。

    云朵听完一阵后怕。

    唐一白也有些感慨,如果不是他抄近路走那条胡同,他们就不会撞上这个杀人犯。他当时问云朵“身后那团黑影是什么”完全是一句玩笑,哪知道这句玩笑真引出一条鳄鱼来。如果他当时不开这个玩笑呢?那人或许会放过他们,也或许会从背后偷袭结果他们。根据这个杀人犯的反社会人格,后一种可能性应该更大吧?

    警察听完事情经过后,开始佩服这两个年轻人了。这个男生还不到二十二岁,也没有格斗经验,面对持刀歹徒时丝毫不惧,还能冷静地分析形势,先帮同伴争取时间,这份心理素质绝对比金刚钻都硬。人和人打斗,有时候拼的就是一股胆色,而这个年轻人用他的胆色征服了警局的所有爷们。当然,这个软萌的小姑娘也很给力。一般姑娘遇到那样的情况多半就吓得走不动道了,她还能趁机偷袭歹徒,不用说了,胆识过人。

    警察做完笔录,让两个年轻人留下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,当看到这对俊男美女的家庭住址一模一样时,他笑了:“原来你们是夫妻呀。”

    云朵红了脸: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懂的,我懂的。”警察亲切地拍拍唐一白的肩膀,“九月份才能领证呢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哭笑不得,也没解释什么,领着云朵就走了。

    走出警局,云朵轻轻抽回手,低头说道:“我已经好了,不怕了啊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却重新牵起她的手,摊开她的手心看,看完一个又看另一个。

    她的手心有几道细小的伤口——那个混凝土块太粗糙,摩擦着她的手心,才造成了这样的小伤口。

    他微微拧起眉:“怎么不说?回去擦点消毒药水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心很热,云朵只觉得自己的手背像是放在了一个小火炉上。她有些别扭,再次抽回手,手指微微蜷着,低头说道:“怎么不说你自己?你也受伤了,回去要擦药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沉默了一下,突然说道:“云朵,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云朵有些奇怪:“为什么要说对不起?”

    “是我带你走那条胡同的,我们本来不用从那儿走的。如果你真出了事,都是我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这样的。”云朵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,“如果我们走另外一条路未必不会遇到坏事,没准有车祸呢。有些事情谁也预料不到,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。而且……”她突然笑了,眼睛弯成了月牙,“谢谢你在危急时刻没有丢下我,而是舍身救我。唐一白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,笑道:“就为这个感动?我怎么可能丢下你。”

    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很晚,唐一白的爸妈都已经睡了。

    云朵要去洗澡,唐一白拦住她说:“洗完澡不要睡,帮你擦药。”

    浴室是一个充满新鲜回忆的地方,就在这里,她今天早上看到了唐一白的裸体,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大尺度无码写真,这让她怎么能够好好洗澡?一拧开淋浴开关就仿佛看到了唐一白雾气朦胧中的背影,一转身就想到他转身的那一刹那,一低头就感觉再次看到了……真是够了!

    这个澡云朵洗得前所未有地快,洗完走出来时看到唐一白正在客厅里摆弄药箱,他从里面取出碘伏和活血化瘀的药膏,放在了茶几上。

    二白已经被惊醒了,饶有兴致地看着药箱。

    一般被二白盯上的东西,都逃不掉惨遭分尸的命运,因此唐一白警告地看着它,朝它摇了摇手指。

    云朵走过去,拿过碘伏。

    唐一白说:“等我一下,一会儿我帮你涂。”说着他也去洗澡了。

    这点小伤何必麻烦别人,唐一白走后,云朵用棉签蘸着碘伏把两个手心的伤口都涂好了,等唐一白一身湿气地走回来时,看到她两个手心都是浅褐色的。

    她举着两只手晃了晃:“我已经涂好啦,不用你帮我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轻笑:“哦,那你帮我涂吧。”

    云朵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走到她身旁坐下,撩开衣服,露出了小腹上一处碗口大的瘀青。其实他身上的瘀青有好几处,只是这一处最厉害,不过好在他并未受刀伤。

    云朵本来想拒绝的,可是看到他伤成这样,她便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问道:“疼吗?”

    “不疼。”

    她有些担忧:“去医院看看吧?万一……”万一有内伤呢?

    “没事!如果他有那么厉害,我们早就挂了。”他说着,将药膏塞到她手上。

    云朵用手指挑了药膏,轻轻涂在他腹部的瘀青处。

    他小腹上不见一丝赘肉,实在让人羡慕、嫉妒得很。未受伤的地方肌肉线条清晰匀称,像完美主义者雕刻的石膏模型。从男人角度来讲,他的腰真够细的,却并非细得纤弱娘气,而是柔韧有力,像美人鱼一般。

    她见过许多次他完美的腹肌,而这一次可以摸到,感觉很奇特,像是垂涎已久的天价珠宝突然可以试戴,有些意想不到,也有些诚惶诚恐。

    她轻轻揉着他的伤处,小心翼翼的,像是在抚弄一件艺术品,而她的眼神纯净,不带一丝杂念。

    她柔嫩的指肚与他的小腹触碰、摩擦,唐一白感觉很舒服,而这种舒服不是皮肉上的,是直达心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。

    云朵还在认真地擦着药膏。

    她坐在他身旁,扭着腰太累,只好半跪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唐一白见状,干脆躺倒,头枕着沙发扶手,两腿弯曲,从上方绕过云朵的双腿,给她留下活动的空间。也幸好他腿够长,留出的空间还蛮大的,这样云朵就可以坐在沙发上帮他擦药了。

    他从下往上看她的脸——由于两人的身高差距,他很少从这个角度看她——她的脸上总算褪去了惨白,此刻双颊红润,眼睛低垂,认真地看着他的小腹。她的嘴唇是自然的淡红色,唇角微微翘着。刚洗过澡,她的头发还湿着,随意而散乱地披在肩头,有几绺头发在耳侧垂了下来。唐一白也不知自己的强迫症犯了还是怎么的,特别想帮她撩上去。

    见她一直不说话,唐一白没话找话,笑问她:“哥身材好不好?”

    云朵觉得这个人忒自恋,更可恶的是人家真有自恋的资本。

    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,她答道:“我很羡慕你,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很满意这种回答,他笑道:“你也可以的,经常游泳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游泳。”

    “我教你。”

    云朵摇摇头:“我不想学。”

    他有些奇怪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晕水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讶异道:“原来你真的晕水?”

    云朵好笑道:“这还能有假的?骗人很好玩吗?”

    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:“为什么晕水?”

    “以前溺过水,差点死掉,后来就有心理阴影了。”她说着,表情有些痛苦,可见那心理阴影很深。

    唐一白便收住这个话题,只是说道:“涂完之后你帮我按摩一下,力气大一些。”

    云朵翻了个白眼:“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。”

    唐一白笑而不答,眯眼看着天花板,感觉腹上指尖的力道真的大了些,能让他的伤处有些痛感。他抽了一口气,说道:“好,你可以再用力一些……嘶……怎么轻了?云朵,再用力一些。”

    路女士推开卧室的门,便听到客厅里传来儿子的声音:“云朵,再用力一些。”

    路女士脑中警铃大作,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,看到她的儿子正仰躺在沙发上,云朵则坐在沙发一头,侧脸看着她儿子的……下半身?

    虽然看不到这两人在做什么,但是从儿子那兴奋中夹杂着丝丝痛苦的话语来看,他们还能做什么?

    路女士当场大怒:“禽兽!!!”

    陡然出现的一声斥骂,把云朵吓了一大跳,手中的药瓶不小心就扔出去了,好巧不巧地,正砸在一旁二白的前爪上。

    二白惨叫一声,夹着尾巴滚回自己的狗窝了。

    唐一白也惊得坐起来,扭头一看是他妈妈,抱怨道:“您这是在梦游?”

    路女士并未走近,担心自己看到不雅的一幕,只是冷笑:“要脸吗你们?要做什么滚进屋里去做。”说着还冷冷地看了一眼云朵,心想她竟看错了这个姑娘,才跟混账小子认识多久,就这么上手了?

    云朵被她瞪了一眼,实在有些莫名其妙——擦个药而已,至于吗?

    唐一白已经明白过来他妈为什么生气了,不禁哭笑不得:“妈!”说着站起身,把自己腹上的瘀伤亮给她看:“我们只是在擦药。”

    路女士看到他受伤,顿时既担忧又生气:“怎么回事,又受伤了?”

    “轻伤而已。路上遇到个小混混,打了一架。”唐一白不敢说实话,如果告诉他妈他跟一个反社会杀人犯搏斗了,她就该跟他搏斗了。

    “光知道打架,不学好!”路女士训了他两句,见他真没什么大碍,便回卧室睡觉了。

    留下唐一白和云朵大眼瞪小眼。

    云朵也不是傻子,此刻已经明白过来,红着脸,撇过头去不看他。

    唐一白看看她红得滴血的耳垂,视线向下移,落在她的手上。她因为尴尬,正在掰手指头玩,纤细白皙的手指如葱段一般。刚才就是这样的指尖在他小腹上摸来摸去的,他妈妈还误会在摸他那里……赶紧停下,不许想!

    “那个……”

    云朵刚张口,唐一白连忙说道:“好了,晚安!我们睡觉吧……不是,你去睡觉吧,然后我也去睡觉。谢谢你帮我擦药,晚安!”他说着,也不等她回答,起身奔向书房。

    云朵呆了呆: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闹了一晚上,她确实困了,擦了擦手指便去睡了。

    安静的客厅里,一直假寐的二白悄悄睁开眼睛,见四下无人,高兴地跳起来,欢快地跑到沙发上,叼着药箱拖到了自己窝里。


    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