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0、番外:人间道(三)-《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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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早春,人间道。

    就在掌门夫妻“打情骂俏”的同时,栖梧山前山,来自五湖四海的考生们满心雀跃欢喜,正在激动不已地等待,好像一百万只麻雀炸开了锅。

    童归身在其中,被川流不息的人潮推来挤去,一会儿听见有人高喊:

    “卖香粉啰!神鸟鸿鹄一族之首,九华宗沉璧真人,绝世美人柳笑用过的香粉!保管您用过以后,肤光胜雪,神采焕发,男人美得像女人,女人美得像女人中的女人!!”

    一会儿又听见有人吆喝:

    “参考书,卖参考书嘞!九华宗天玑峰掌峰,瀚海真人戚夜心亲手编写的参考书!!”

    “大伙儿别搞错,是瀚海真人,不是靖海真人!不是那个屁股很翘的靖海真人!一百灵石,每本只要一百灵石,你买不了吃亏,也买不了上当!!”

    童归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屁股很翘的靖海真人,那又是个啥啊?

    “田长老,田长老。”

    有些散修长了个心眼,一脸乖巧地跑去向田馨请教,“这山门口吆喝叫卖的小贩,应该不会是骗子吧?毕竟你看,这可是在人间道门口,你们总不会放任……”

    田馨瞄他一眼:“为什么不会?你们是上山求学,又不是出门找妈,自个儿都把招子放亮堂些,被骗也怨不得别人。山门之外,全凭你们自己本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童归对胭脂水粉一类兴致缺缺,没心思拾掇打扮,也没听说过那位闭关两百余年的靖海真人。

    不过,“瀚海真人戚夜心”的名字,即使在闭塞偏远的青城,也可说是如雷贯耳。

    一听见参考书,童归便按捺不住地有些心动。

    ——《五年修仙,三年模拟》,这有谁不知道呢?

    瀚海真人戚夜心,九华宗掌门秋心首徒,百年前顺利结婴后,便接替常年闭关不出的靖海真人,担任天玑峰掌峰一职。

    戚夜心不像掌门一般性情温软,虽是个隐藏的菩萨心肠,却不乏铁血手腕。他上任以后,立刻雷厉风行地整肃天玑峰风气,该打的打,该罚的罚,任凭你哭喊连天,他也照旧冷面无情。

    如此数年之后,天玑峰焕然一新,多年来的沉疴与积弊都被扫了个七七八八,俨然有触底反弹之态。

    “瀚海真人”的大名,伴随着天玑峰的脱胎换骨一同,逐渐进入大众视野,他早年的各类著作也日益畅销。

    在这个世界中,再也不会有人知晓——

    原著中的戚夜心,是如何为女主姜若水挡下齐玉轩和靖海真人的追杀,以身证道,抱憾而终。

    “抱歉,各位,请让一让!麻烦让一让!”

    作为戚夜心的千万书粉之一,童归满心神往,一听见“亲笔编写”就双眼发亮,迫不及待地凑近前去。

    然而人潮汹涌,一波紧接着一波,拥挤间不知是谁搡了童归一把,将她拱向一边。她刚要顺势后退,却只见脚边“嗖”地蹿过一条黑影,心中一惊,连忙闪身避让,又接连被好几个人推搡,踉跄着跌出人群。

    “小心。”

    就在此时,她耳边忽然掠过一道温煦和暖的男声,如春日朝阳洒落,令人一瞬间有些失神。

    少女倒向一边的身体,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托住。

    “多谢道友……咦?”

    童归眼尖,一眼便看见那人戴着副轻薄的丝质手套,黑底上缠绕着藤蔓一般的红纹,并不显得臃肿,反而越发衬出他骨节劲瘦,五指纤长。

    她认得这副装扮。

    昔日凌霄城,今日夜行川之人,如果一度为虎作伥、离经背道,又因戴罪立功而免于一死,为表罪愆在身,双手染血,都会戴上这样一副手套。

    这既是自警,也能让憎恨凌霄城之人了然于胸,对他们保持警惕,拉开距离,或者出手寻仇。

    用舒凫的话来说,这也算是一种原始的“电子脚镣”。

    童、凌两家间隔着一代人的血仇,尽管祸首凌凤卿早已伏诛,也绝非轻易便能化解。童归一看见这副手套,当即面色大变,迅速抽身退开,双目灼灼地瞪视来人。

    “你,你是凌霄城——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出乎她意料的是,这“为虎作伥”之人并不凶神恶煞,反倒生得一副俊秀脸容,眉清目朗,尔雅温文,一袭滚银边暗色长衫,满头乌发一丝不苟地拢在玉冠之中,端的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。

    那人察觉童归的戒备紧张,面色平静如常,仿佛早已习惯一般,礼貌而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扶摇道君受万人景仰,‘人间道’向来门庭若市,难免有几分拥挤。小友,当心些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好像早知自己碍眼,不再多言,转过身提高嗓音:

    “阿玄,看着点你的孩子们。别让他们再横冲直撞,一个不留神,伤了舒凫姑娘未来的徒弟。”

    ……“阿玄”?孩子们?

    童归心中狐疑,不自觉地循着青年目光望去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,紧跟着一条雄狮那么大的黑狗,浑身不带一丝杂色,毛发蓬松,体型近乎椭圆,好像一团行走的漆黑煤球。

    在黑狗背上和脚边,还有好几条同款造型的小狗,雪白、金黄、墨黑,一个个都像毛团似的,撒着欢儿来回滚动。

    那黑狗摇晃了一下圆滚滚的脑袋,揶揄道:

    “阿月,你还管她叫‘舒凫姑娘’啊?我听说,人族的姑娘出了嫁,那是该叫‘江夫人’的。”

    那青年正是凌奚月,闻言面不改色,淡淡应道:“都是些迂腐的说法,早该弃之如敝屣。如今舒凫是掌门,就算有‘掌门夫人’,那也该是昙华真人,而不是她。”

    阿玄叹了口气:“阿月,我还听阿凫说过,你这样的人叫做‘m’。你不能因为自己m,就幻想其他男人也和你一样,喜欢做下面那个啊。”

    童归:“……”

    歪,幺幺零吗。

    这里有条狗在搞颜色。

    “阿玄,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。”

    凌奚月眉目沉静,其中不见半点波澜,“就算是m,也有可能是上面那个……不过,这都和我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他抬头仰望山门,交叠双手,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套上鲜艳的红痕。

    那是他无法抹消的罪业,更是他与舒凫之间的天堑,终其一生都不能跨越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微笑道:“反正,我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唉。”

    阿玄老气横秋地摇了摇狗头,“阿月,你看看你,连狗都结婚了,你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凌奚月:“……”

    狗不仅结婚了,狗孩子还满地跑。

    ——狗在给我喂狗粮,其他人做得到吗?

    “而且,你还一意孤行,取个道号叫什么‘望舒’。”

    阿玄接着念叨,“知道的人,明白‘望舒’是指月亮,意思是引导鹓鶵一族回归正途,不求如日中天,守一束清辉足矣。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你贼心不死,在觊觎扶摇道君呢!”

    “旁人若这样想,那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凌奚月坦然笑道,“我取这个道号,本就是存了一点私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望舒,望舒。望的是她,也是月亮,本就是一回事。只不过,我也只是‘望’罢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在他的夜空之中,永远悬挂着一轮月亮。

    清澈、明朗、遥不可及的月色,让他所处的黑暗更显荒凉。

    但尽管如此,他还是会仰望着头顶闪耀的月光,踏上那条晦暗曲折的前路。

    他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
    “飞鸢、飞燕,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在他身后,是夜行川绵延的弟子长列。

    他们与其他修士不同,此行不为拜师,只是按照夜行川惯例,到舒凫门下交换一段时日,接受原汁原味的社会主义熏陶。

    其中,走在队首的是一对少年少女,和凌奚月一样身着镶着银边的暗色衣衫,生得唇红齿白,煞是玉雪可爱。

    凌奚月无妻无子,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侄儿,也就是他三弟凌凤鸣的儿女。

    说来有些滑稽,凌凤鸣年少时飞扬跋扈,乃是修真界远近闻名的一代小霸王;后来一则险些被狐狸硬刚,二来见证人世沧桑,反倒因祸得福,大彻大悟,从此远离修真界风雨,在家做了个真正的富贵闲人。

    不对,应该是“富贵闲鸡”。

    说是“闲”,其实他也在帮凌奚月经营家业,而且勤学之后,竟然还颇有几分商业头脑。

    因为他乐善好施,仗义疏财,在两百年后的今天,甚至有了个“凌大善人”的外号。

    凌凤鸣的儿女半点不似他当年,被教养得敦厚温和,乖巧懂事,对凌奚月这位“二伯”也十分尊敬,从无荒唐逾矩之举。

    如今,将他们放到任何地方,都是两只拿得出手的小黄鸡。

    “伯父,我们为何要在前山等候?”

    小公子凌飞鸢仰起头,有些困惑地询问道,“方才我瞧见天狐一族的人,说是扶摇道君的朋友,直接往后山寻她去了。您不是她的朋友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凌奚月先是一怔,随即展眉微笑,俯下身来,和善可亲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。

    “因为,有人不太想看见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作为朋友,‘不打扰’也是一种美德,待你们长大便会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江雪声的确不想看见他。

    事实上,与舒凫享受独处时光的时候,他一个人都不想看见。

    然而遗憾的是,舒凫的朋友一向很多,而且不是每个都像凌奚月一样识相。

    譬如这会儿,萧铁衣和叶书生就长驱直入,径直来到后山,与舒凫亲亲热热地碰了个头。

    “铁衣,多日不见,你出落得越发俊了。当真是‘银鞍照白马,飒沓如流星’,我都羡慕叶道友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。舒凫你才是,自从做了掌门,越发有一代宗师的气魄,我见了也会心折。”

    舒凫与这两位小伙伴一向交好,更何况她和萧铁衣同为女a,每回碰面,总有聊不完的话题。

    多年过去,进阶元婴的萧铁衣还是如往常一般,白袍银甲,青丝高挽,飒爽英姿。只不过,在她袍角上不大惹眼的一处,静卧着小小一朵重瓣红莲,似乎是以工笔绘就。

    “这个?是书生为我画的。”

    萧铁衣听舒凫问起,便提起袍角让她看个仔细,“他说我平日征战杀伐,身上难免沾染血气和怨气,莲有佛性,或许可以化解一二。”

    她瞥了身旁一脸严肃、连连点头的叶书生一眼,有些为难地苦笑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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