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八.新仇-《玉堂佳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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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覃楠兮回到将军府时,司徒逸已然出门。

    她揣了一路的惴惴心思,对着空荡荡的历星楼时,忽如一勺沸水扬洒在极寒的冰原上,只一瞬,满心的沸腾焦痛便凝成了冷霜。

    无力的歪在榻上,覃楠兮怔怔望着菱窗外的梧桐阔叶。方发觉,又是一季薄秋悄然而临了。那巴掌大的梧桐肥叶,叶缘上已勾染了一线淡淡的浅金。秋气萧杀,细风微卷,她也觉透心的寒凉。

    “纹儿”覃楠兮躺了许久,才撑起身子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纹儿迈着细碎的脚步上来,恭敬的听候:“夫人”

    “去看看,柳先生可在园中?若在,就请先生到浮濋阁中,我有事请教先生。”

    纹儿领命悄然退了出去。覃楠兮看着高阔精雅的屋宇,神思格外清明。

    细细回想,司徒逸自经历了若水庵外的暗伏之后,便与之前有许多不同之处。只是,她一直刻意的忽视罢了。

    潼关山中,他带着精悍骑兵,却坐视直至守关军兵惨败,他才出兵。这举动,夺守关之权的意义远大于守关。他将逼柳七写的《讨贼檄》,交给当时的长平亲王,以亲王名义发动义师,拱手将退敌巨功让这个一直苦于无战功的先皇嫡子。助其终于有了利争权夺利最重的筹码。

    他秘密号召五大节度使靖难护主,却以将在外不受令之由,彻底消灭了乌达的“铁霹雳”建制,并一直打到阿米里山北。这举动,不仅彻底复了他自己的灭族之仇,且一并将重兵在握的几个节度使绑在了“靖难护主”这条大船上。

    在潼关城中,他巧妙的逼长平亲王允诺了他和她的婚事。他清楚,她的父亲覃子安,在朝中的份量。有了这个联姻,他便能轻易得到朝中一众文臣的支持和维护。

    有扶立武功,有文臣拥护,身为大司马大将军,武定公,先皇后亲兄,若再有了太子亲舅舅的身份,试问朝野上下,还谁能与司徒逸抗衡?

    覃楠兮细细想着这些,想着柳七的话,嫂嫂的话,还有那些字字滴血的冷酷史书,扶立权臣,外戚摄政…….她的神思,亦犹如沁入寒潭中一般,越来越冰冷。

    然而奇怪的是,她的心,却固执的坚持相信司徒逸。心底里,她相信他对她的爱,相信他没有处心积虑。她的心,就像是个势单力孤,却坚决守护家园的孩子一般,凄然站在几乎完全坍塌的城垣外,倔强的拒绝着任何强大的攻击。

    抚住心口,覃楠兮苦笑起来。她不明白,为什么对他,她从来都是这样,心不由己,或者神不随心,这心神撕裂的痛苦,究竟何时是休?

    “夫人”纹儿窸窣的脚步和恭顺的轻唤声,惊碎了覃楠兮的满腔疑惑。

    转身拭了眼角的泪,覃楠兮挑帘步出内室,刚想开口询问,就见纹儿双手捧着一封书信,恭敬的递到面前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回夫人,柳先生和阿萝姑娘都不在房中。园里伺候的人说,今早寅时,柳先生和阿萝姑娘就出门了,什么都没有交代,房中只留有这封书信。”

    覃楠兮接下单薄的封套道:“寅正出门?那么早,城门未开,他们能去哪里?”说罢忽然想到,司徒逸手中有令牌,即便宵禁,他府中的人,就是叶管家之流亦可以持牌出入,更何况是他的好友柳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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