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五.初罅-《玉堂佳偶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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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灯下,一团暗影随着夜风时而跃动,连带着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停。

    覃楠兮像尊蜡人般,苍白僵直的坐在案边。她平摊的掌心里,捧着枚小小的箭簇。一旁的厚绒毯上,那个被阁顶处的书卷带下的小锦匣,正空张着大口,倾翻着。

    精巧的小箭簇,是用上好的寒铁锻造,雪冷的锐尖,三棱的柱面,还有残酷的倒钩。轻巧的仿佛羽毛,却也沉重的犹如回忆。

    箭尖上的血迹,早已拭尽,可覃楠兮似乎仍能闻到微弱的腥气,轻飘飘的绕在鼻尖上,就像是莫丹不瞑的冤魂,正狰狞着面目,敲碎了她暗潮涌动的平静。

    覃楠兮落目望着掌心里那小巧寒戾的光芒,心仿佛坠入渊底的寒潭。她险些忘记了,这枚箭簇曾日夜不离他的掌心。不知何时,他悄然将它隐匿了,也再不提起一个字,就如同他真的忘了,正是这枚箭簇,射穿了莫丹胸膛;真的忘了,躲在那阵箭雨背后下令的,正是她的亲哥哥覃楠甫。

    昨日,柳七郑重的说了许多许多,她原不想置心细想的,可是凝着掌心里的箭簇,却不由细细回想起来。

    柳七说:“除非夫人能劝将军离开长安,否则,只怕终究有一天,夫人会左右为难。到时,亲夫,亲兄之间,夫人要如何抉择?…….”

    柳七说“牧云手中握有密旨一事,真假难辨。覃大人是他内兄,原该避嫌,可他偏偏请覃大人为证?这到底为什么?…….”

    柳七说:“牧云生性旷达,恩怨分明。对名利富贵从来嗤之以鼻,终生所重者,唯‘情义’二字!他为报狄人灭族之仇,不惜苦戍北地寒疆十多年,为报令尊师恩,甘愿助你抗旨逃婚。他这样一个人,如今明知在上性狭多疑,却一反寻常,恋栈起长安着个名利场来?缘何为此?……”

    柳七的这些话,句句有所指,字字有根据。此时想起,再见掌心里箭簇的寒光。仿佛利刃,一遍遍割在覃楠兮心上。

    她忍痛闭起双眼,司徒逸那双似乎永远满含笑意的眼睛,清晰的幻在眼前。那琥珀般的眸底,总是沁着她的身影笑靥。然而不知从何时起,他眼底最深处,却多了一抹她看不透的闪躲和愧疚……

    正望着掌心的箭簇出神。猛然听到外间的房门轻响。“楠兮!”司徒逸的轻唤声,清晰的传来。司徒逸的声音里,透着浓浓的疲惫。连夜突审张兔儿,查抄玉雪堂,再回宫请罪,折腾了整整两天两夜。漏液回归,他一心只想守在她安恬的气息里,好好歇歇。

    覃楠兮听到他的声音,周身一震,仿佛从恶梦中惊醒一般。紧绷的心弦,也忽然松软。禁不住满心的欣喜,旋身匆匆迎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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